第(1/3)页 落了地的雪,很少能一直保持白色。 就好似生在人间的人,总会有七情六欲。 即将进入江湖和官场的刘懿,变得稍稍有那么一点滑头。小的时候,为了节省开支用度,刘懿总会将父亲的酒钱东藏一点、西放一块,狡兔三窟的伎俩,他从小便运用的十分纯熟。 安顿好了王大力和二十名郡兵,刘懿站在北街十字路口,伸手迎雪、抬头望天,心中盘算:斥虎、望南楼,王大力、乔妙卿,自己的队伍里,已经有两方势力加入,现在,他这只兔子,应该还缺了一窟,只有在自己的阵营中短暂形成三足鼎立的格局,自己才能从中制衡。军权贵专,号令贵一,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这支队伍中保持充分的话语权。 想着想着,望南楼中,有一袭玄袍,忽然涌楼而出,掀翻漫天银海,留下一地散乱珠箔,无边潇洒。 “山丘低壑,皓虎当头,真是个出来做事的好天气啊!懿儿,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起了个大早,应该收获满满了吧?” 刘权生坐在楼顶,正微笑看着刘懿,搞得刘懿有些无奈,父亲洞若观火,自己自愧不如。 刘懿挠了挠头,对刘权生道,“父亲,一切都顺!顺上加顺。” 刘权生温和一笑,“我儿心中可有阙疑?” “有,父亲,所谓狡兔三窟,儿还差一窟。哎,即便三窟凑齐,儿也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况且这三窟都是借来的。江湖险恶哦!”刘懿有些失落,随后煞有其事地说,“由父亲为儿出谋划策,定无忧。” 刘权生朗声笑到,“五郡平田令是懿儿,又不是为父,为父为什么要给你出谋划策呢?” 刘懿犟嘴道,“是父亲一手将我推入庙堂,怎么?这就想撒手不管了?” 刘权生诡辩道,“你见过哪只雄鹰要一辈子呆在父母的翅膀下?” 刘懿哑口无言,只能耍赖道,“我不管,父亲若不给我出个主意,我便辞官啦!” 刘权生哈哈大笑,“曹操借天子、孔明借荆州的道理,你可明白?有些东西,借着借着,就不必还了,当然,这还得看我儿的手段喽。嗯,午时过后,去一趟凌源镖局吧!杨柳这孩子,其实不错,但他们家啊,是女人当家,如果你能说服他姐姐杨观,凌源镖局会是你的最后一窟呢。” 刘懿是个人精,被刘权生一点即通,他欢欣雀跃,对刘权生拱手,“谢谢父亲提点,孩儿这就出发。” 刘权生嘿嘿一笑,“杨柳的姐姐杨观,可是个七窍玲珑的女子,我儿和她说话,可要万分当心哦。” “孩儿谨记!”刘懿说罢,便要前往城南,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便忽然停身,转身问道,“父亲,当日您为何要举荐儿子?” 刘权生冲着刘懿嘿嘿一笑,隐含深意,“开成了望南楼,心情如何?” 刘懿有些沮丧,道,“初时欣喜,后来空空落落,怅然若失。” “哈哈哈!”刘权生纵身一跃,飘到了刘懿身旁,为其拂去身上轻雪,“我的懿儿本就不是山人,何必去过那暮从碧山、月随人归的寡淡日子?一生很短,不妨再大胆一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 刘懿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不过还是提起精神,道,“那您呢,父亲?凌源一事,天家的赏赐定是不少的吧!孩儿听说,您是天子宠臣,为何不借此机会,重回庙堂施展抱负?” 刘权生眼中无比温和,“因为,父亲要为今日的决定和你今后的大胆,买单!” 两人闲聊之际,始终在楼内悄悄注视父子二人的乔妙卿走了出来,见她轻步摇移,婀娜多姿,小雪花儿一点一点地盖在她的身上,更显冰玉风姿。 “世间颜色难相似,唯有美人常相同。”刘权生面露坏笑,小声地对刘懿说,“今日,且看为父帮你夯一夯巢穴,省得你以后被人家骑在头上拉屎。” 随后,刘权生向乔妙卿走去,两人相距二十步之际,刘权生动心起念,一梭轻雪卷出两袖,飘飘然如湍濑流水般,向乔妙卿倾泻而去,乔妙卿没有想到刘权生会突然发难,应对不及,赶忙一个滚地龙向侧面闪躲而出,却仍被紧追而来的雪龙绊倒,卡了个狗吃屎,狼狈不堪。 乔妙卿坐起身来,桃腮顿鼓、杏眼润泪,幽怨地看着刘权生,一声不吭。 “为父走了,要给孩子们上早课了!”刘权生转头对刘懿温和一笑后,同乔妙卿擦肩而过,声音骤冷,“乔妙卿,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记着,你活着,我儿便活着,你死了我儿依然要活着。如果你弄反了,我保证,十个塞北黎都留不住你的命!” 没入境的文人像狗,入了境的文人像龙。 在致物境的刘权生面前,乔妙卿好似蝼蚁,任她有万千傲气,也只能忍在心里。 一枚精致的小手串,落在了乔妙卿袄边,那位子归学堂大先生渐行渐远。 刘懿赶忙上前,准备扶起乔妙卿,却被乔妙卿狠狠挣脱,从小到大,这位大小姐哪里受过这份儿委屈,嘴里正鼓鼓囊囊,眼中泪圈打转,欲哭却不哭,连一句话也不说。 刘懿心思一动,捡起父亲留下的那枚小串,在乔妙卿面前晃来晃去,乔妙卿的头歪向哪里,刘懿就跟到哪里,一时间憨态百出。 乔妙卿视线终于被刘懿手中的手串吸引了过来,但见小串上,一位神情恬淡、梳着齐刘海的小男孩,正双手执羊角骑于跪卧的羊背上,目视前方,身着花瓣与菱形纹饰的坎肩,双腿微微向后轮囷,背部有竖向穿孔,以锦绳穿过。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