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你乖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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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风趁隙而入,吹得挂在船舱屋檐一角的红灯笼飘飘悠悠地打着卷儿。

    红色的灯笼光倒映在淮水略起波澜的水面上,灯影晕开。

    淮水人家。

    n市极富情调的私家馆子,开在淮水岸边。

    每晚固定六桌,多一桌都不做,每一宴都设在一只独立的船上。

    水泥船身,不容易被流水腐蚀,而船上家具装饰皆由木材雕刻而成。

    临靠着岸边,六只造型一致的大船四散着排开,对岸搭了个戏台,可点戏,唱的也多是苏淮地区享负盛名的淮剧。

    咿咿呀呀的戏腔婉转,韵味十足。

    水袖甩开,小花旦登场。

    安歌还是头一次听腔调这么缠绵悱恻的戏曲,缠绵而不腻。

    她大半个身子半趴在船舷边,不由地比着小花旦的动作,捏了个兰花指。

    “第一次听?”苏安问。

    “第一次听。”安歌朝苏安看了眼。

    灯下看美人,美人越看越惊艳。

    这是苏安给安歌的第一感觉。

    纯粹的美,让人惊艳,带着苏淮地区的那种独有的调调。

    但一晚上下来相处下来,安歌又觉得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总觉得她身上笼着股寂寥,太沉寂。

    和一开始傅斯珩给她的感觉有些相像,但又不是完全一样。

    傅斯珩一身傲骨,带着尖锐的刺,纵是满身孤寂,也是高高在上的祖宗。

    而她则像是被人磨平了满身的棱角。

    美则美矣,了则未了。

    戏文还在继续。

    青衣带着花旦谢场,才子佳人被迫分离,相隔千里万里。

    有书生翩翩风流,赴京求功名;有佳人独坐阁楼,红笺翻几遭。

    折扇一开合,春夏秋冬尽过往。

    安歌听得认真,手指跟着腔调轻叩。

    苏安本不是话多的人,淮剧中这出戏码她从小看到大,再加上她和苏衍的事,早已没了多大兴趣。

    酥宝不爱听这种咿咿呀呀的调子,他的注意力全在安歌替他买的草蟋蟀身上,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入迷。

    苏安看了会酥宝,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身后不远处的苏衍身上。

    临近曲终。

    进京赶考的书生一朝高中,状元郎打马看尽了长安花。

    授了官职,衣锦还乡,八抬大轿径直抬到了小姐家。

    红烛喜被,才子佳人成双对。

    戏文里风月渐浓,又是一出天长地久。

    曲终,人散。

    花旦又是一甩水袖,谢了场。

    安歌弯着秋水瞳,跟着鼓了鼓掌。

    故事虽俗套,不过生活嘛,简简单单就好啦。

    苏安突然开口:“你觉得不谙世事的小姐能和早已习惯官场上尔虞我诈的书生在一起多久?”

    “嗯?”安歌疑惑。

    “她什么都不了解。不了解书生的工作,看不懂书生的文书,足不出户,融不进书生的圈子里。”

    安歌弯着秋水瞳,反问:“为什么要了解?”

    苏安一愣。

    看了眼身后正低声交谈着的苏衍和傅斯珩,苏安又问:“你不想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吗?”

    安歌跟着看了眼。

    红灯笼光下,傅斯珩随意地倚靠在柱子边,微侧了头在和苏衍说话,他抽烟时会习惯性仰头,幅度不大。

    半明半昧的光影下,他的侧颜清隽。

    印象中,这是傅斯珩第三次抽烟。

    不知道俩人谈到了什么,傅斯珩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只一眼,祖宗身上的疏离感跟着淡了几分。

    “不想。”安歌回。

    傅斯珩不是书生,她不是佳人,生活也不是戏文。

    安歌没有半点犹豫,态度果断又利落。

    苏安从来没有见过安歌这样的女人。

    她和苏衍结婚早,知道傅斯珩是苏衍的朋友,俩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类人,不是一类人也玩不到一块儿。

    帝都傅家的二公子,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少不得被莺莺燕燕盯着。

    这女的不介意吗?没有半点儿危机感吗?

    “为什么?”苏安下意识问。

    安歌并不了解苏安和苏衍的事,但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在那儿,别家乱是别家的事。

    南娴和老安头给她做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南娴从不管老安头工作上的事,哪怕他写出再惊世骇俗的东西,俩人相濡以沫多年,依旧很恩爱。

    “因为了解也没什么用啊,我又不是他助理。他娶我回来,也不是为了让我了解他工作的,而我嫁给他,更不是为了成为他工作上的伙伴。”

    “每个人都应该有点私人空间不是吗?了解又如何,不了解又如何,喜欢又不会因此而改变。”

    傅斯珩从不避着她谈工作,文件怼她脸上她顶多捡起来放好了,也不会翻开看看。

    她大学念得是玄而又玄的哲学,又不是搞金融投资的,看那玩意不是纯属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有那时间还不如看看小说。

    当然……傅斯珩这个狗男人压着她做那事的时候,最后温存的时刻还会回助理消息。

    她一点儿也不想懂傅斯珩的工作,万一哪天真懂了,回头做的时候他再问她有什么想法的,那不是神经病吗?

    这么想着,安歌突然觉得有点儿,拿手扇了扇风。

    傅斯珩是个变.态,和他做就很累了,她绝对不会没事找事。

    苏安再次沉默下来,明白了安歌这样的人不叫没有危机感,她活得通透洒脱是一方面,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傅斯珩给予了安歌最大程度上的安全感。

    她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兜兜转转,说得再多,都逃不开一句喜欢不喜欢,爱或者不爱。

    他爱你,什么都好办。

    他不爱你,说什么都不顶用。

    那苏衍呢,隔了这么久,又是怎样的呢?

    j.m的事情聊得差不多,傅斯珩掐了烟:“还没和好?”

    “没。”苏衍跟着摁灭了烟,苏安早已不是以前那副乖顺的模样了。

    傅斯珩眉梢轻挑。

    上个月苏衍怎么说来着……心机迂回追人还不是没得手。

    这也活该。

    傅斯珩没分半点儿同情心给苏衍,漆黑的瞳孔里甚蔓出了点兴味。

    “你怎么样?”

    “苏衍,你不看新闻的吗?”傅斯珩反问,抬手松了衬衫领口靠喉结处的扣子。

    幽暗的灯下,痕迹淡了不少,但依旧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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